SliverFountainsMud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了头,那么请向我开炮。

正负【2】唐家人两万一斤

✔黑手党AU 教父AU 地点设定芝加哥

✔蒲郭/纬钧/九明/东春 

全员HE 全员强强 

✔南北家族世仇  纬钧助理x老板 九明先婚后爱 东春中医x律师

无反派 纯内斗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几个人做的 彼此互为反派

片段灭文 没有逻辑 就是为了谈恋爱 严重OOC 慎阅

【教父AU,切勿当真,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这张合约书上会留下两样东西:一是你的名字,再就是你的脑浆。

                                                                     ——《教父》



【1】

南北斗殴







唐九洲不是第一次见邵明明。

上一次大概是在一场大型拍卖会上,那次拍卖会凡是芝加哥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了,唐九洲隐约记得齐思钧和郭文韬的座位隔他三个人。

落座之后,手下在耳边小声说,那个就是邵明明。然后眼睛一滑看到了一个金黄色的脑袋,穿得花枝招展像个开屏的孔雀,恨不得把羽毛都抖到人脸上。在一堆西装革履的壮汉里小小一个,坐在那里二郎腿却能翘到天上,吊儿郎当地坐了一整场拍卖会,唐九洲就在背后看了他一整场。

不是唐九洲故意看的,是这种色彩饱和度的人真的很难看不到。

凡是他背后举牌的人,眼神移到拍卖台上的时候都会本能一样地在他金光灿灿的脑袋上停一下。

邵明明一次都没有举过牌。

大家都说,这个街头出身的男人是来亮相的,是来挑战他背后这些家族的。

所以今天唐九洲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换新发色了。”

邵明明坐在会议桌的那一头,两人在巨大长方形短短的两头,隔得很远。金黄色的头发已经变成了低调些的棕黑色,但头发上精致的小卷一个都没少。

“好看吗?”邵明明问。

唐九洲没回答。

这个人是有点奇怪,和传闻中的一样。

“邵先生来找唐家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来找唐家的,我是来找你的。”

也许是隔得太远了,邵明明说话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

“什么事?”唐九洲靠在椅背上。

“你不用在我面前端出一副大家族的样子。”对面的语气特别冲,“我最讨厌你们这套做派。”

这下唐九洲倒是有点委屈了,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做。

骨子里带贵气也是错吗?

“大家都知道,现在唐家的处境很差,或许你自己也算过,你现在的胜率还没我大。”

唐九洲双手交叠在桌上看着邵明明。

邵明明说到这里,唐九洲已经知道面前这个漂亮娃娃心里是什么打算了。

“唐家不拉帮结派。”唐九洲咳嗽了一下。

“那你们唐家纳婿吗?”

唐九洲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唐家遵循西西里的规则,很多事都做不了,但我可以帮你们做。我出身低微,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小的队伍,势单力薄,是齐家脚下一只蚂蚁,但唐家可以做我的靠山。”邵明明伸出两根手指,“双赢。”

在唐九洲眼里对面那个陶瓷娃娃给他比了个耶。

有卖萌的嫌疑。

“直接提条件吧。”唐九洲正视面前的眼睛。

这种谈判周旋是没有意义的。

“有问题问你。”邵明明把手撑在下巴底下,“有夫人吗?”

“没有。”

“订婚对象?”

唐九洲摇头。

邵明明从背后拿出一份拟好的文件,顺着桌面滑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唐九洲面前。

没有滑得很正,歪了一个角度。

“只要签字就行了。”

唐九洲在翻开文件的时候听到邵明明的声音。

“让我成为唐家人。”









“多久没见了?”

男人站在窗口,看着窗口下芝加哥唐人街里的一片混乱。

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中式的牌匾,妙手回春四个大字写得潇洒又俗气,牌匾的正底下挂着象征恶魔的山羊头骨,镂空的双眼,嶙峋的骨节,显得头顶上的四个打字异常讽刺。

“三四年了吧。”蒲熠星放下新沏的茶,手边的软布包上扎着几十根银针,银针的样子顺着光映在摇摆的茶面上,水每动一下就像折断了一样颤抖着。

旁边是一块木质的牌子,上面用浅木色刻着名字。

郎东哲。

“帮我搭个脉吧。”蒲熠星把手放在垫子上。

郎东哲回头看了蒲熠星一眼,“来这儿的你是第一个叫我搭脉的。”

“剩下的呢?”

郎东哲伸手指了指布包上的银针,“一根就是一条命。”

蒲熠星瞥了一眼,“那你这几年还真是生意兴隆。”

郎东哲装模作样地坐下,搭了两根手指在蒲熠星的手腕上。

“几个月了?”蒲熠星主动问。

郎东哲扶了扶眼镜,“恭喜太太,是女孩。”

蒲熠星嘿嘿乐着。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脉有点滞。”郎东哲从眼镜上面看他。

蒲熠星一惊。

“你真能看啊。”

郎东哲伸手正了正桌上的牌子,郎东哲三个字上面还有一行小字:专家会诊,擅长针灸正骨、妇科调理,保大又保小。

蒲熠星嘴角抽了一下。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问你话呢。”郎东哲拿手指头敲桌子。

“教父啊,还能有什么?”蒲熠星把手抽出来,“就不应该回来,我都能考博士了。”

“那干嘛不考?”

“唐九洲跟我说他二叔没了啊,这老大个窟窿,脑门上,崩得飞出去好几米远。”

蒲熠星添油加醋地在脑门上画圈,越画越大,像在脑门上摊印度飞饼。

“外面都说是郭文韬杀的。”郎东哲一点点抚平垫子上的褶皱,“郭文韬知道吗?齐家那个长子。”

蒲熠星说我当然知道,前几天刚被人呛得一个屁都崩不出来,他蒲熠星记仇得很。

“郭文韬跟我说不是齐家杀的。”

郎东哲看了蒲熠星一眼,“见过他了?”

“嗯。”

“觉得他怎么样?”

“讨厌。”蒲熠星想也没想。

“做人有这么几条规则。”郎东哲伸出一根手指,“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饭前便后要洗手,睡前早起要刷牙,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还有,”郎东哲顿了顿,“郭文韬说的话一句也别信。”

蒲熠星眨了眨眼睛。

“教父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郭文韬约了他谈生意,时间地点都是教父自己定的,然后他死在了赴约的路上。”

蒲熠星忽然想起郭文韬在机场里对他说的话。

你约地点。我会让你死在来的路上。

蒲熠星低头看着面前一盏棕黄色的茶,自己的双眸在水面上晃荡。

“是复仇让一个男人有意义。”郎东哲手里攥着枚顶针,在桌子上一下下敲着,“这是西西里传下的真言。杀教父之仇,你们唐家要是不报,以后都没办法立足了。”

蒲熠星没说话。

“影响我做生意了。”郎东哲伸手在蒲熠星面前晃了晃,“续完旧就可以走了,我有正事要做的。”

“什么事?”

郎东哲看了一眼手表,“我约了个绅士见面,应该快到了。”

蒲熠星撇了撇嘴站起身。

“二十一世纪还有什么绅士。”

带上办公室的门,蒲熠星才没走几步迎面就来了一个人。

蒲熠星忽然有点想收回几秒钟前说过的话。

男人的西装是最简单的款式,却给穿得一身贵气,像从什么英伦电影里走出来一样,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在蒲熠星脸上看了一眼,走了几步便又看了一眼,两眼就给蒲熠星感觉自己几乎像个透明人一样呈在这个人面前。

蒲熠星眯起了眼睛。

两个人擦身而过。

背后的门打开又关上,轻手轻脚。

蒲熠星微微一笑。

郎东哲又有生意上门了。

在电梯上摁下一的数字,电梯门在面前慢慢合上了。

刚才那个男人是个生面孔,蒲熠星一定没见过。长成这样的人,见过一次是很难忘掉的。

自己刚回来不久,有没见过的人很正常,蒲熠星想着一脚踏出电梯门。

耳边一阵不正常的风声惊得蒲熠星瞬间顿在了原地。

几乎是本能,蒲熠星迅速地低头,动作快得下盘有些不稳,多少有些狼狈地踉跄了一步,伸手撑住地面的瞬间明显地感觉到头顶有什么利器飞了过去。

旁边死胡同的墙上砰砰几声,几块落下的碎石滚到了蒲熠星的脚边。

等抬头的时候,蒲熠星看见巷口闪过了一个黑影,再回头的时候,墙上多了三个飞镖样的小刀。

刺得深,蒲熠星也用了大劲才拔下来。

刀柄上凹凸不平,刻着熟悉的利剑和蛇,盘绕的蛇身一点不少正好是两圈半。

齐家的家徽,蒲熠星从小看到大了。

蒲熠星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巷口。

指腹摩挲着剑上的蛇,蒲熠星慢慢地抬起头。






象征公正的法槌敲下。

“现在宣判。”

所有人齐刷刷地站起身。

“经陪审团合议,认为公诉人指控被告人故意杀人,证据不足,事实不明。公诉人指控被告故意杀人罪不成立,现依法宣告,被告人无罪,当庭释放。闭庭!”

法槌再次落下。

辩护律师慢慢转过头,眼神正对上站在法庭背后的郭文韬。

郭文韬微微点头。

辩护律师笑了笑转回了头。

眼角瞥到身前的金属名牌,上面刻着烫金的字母。

辩护律师王春彧。






郭文韬一步步走下法庭的阶梯,王春彧说是有人约他,没跟他一起出来。

也罢。郭文韬想着,这时候一起出法庭也不妥,改天再谢也一样。

郭文韬转过了拐角,走进了旁边的暗巷里。

步子还没迈出去,咔嚓一声太阳穴上顶上一把枪。

郭文韬顿在了原地。

“隔壁就是法院,你好大的胆子。”郭文韬目视前方。

“确实。”蒲熠星的声音低沉,“我比某些不敢正面冲突,只会背后暗杀的人,胆子大得多。”

郭文韬一言不发。

蒲熠星的枪口重重地抵在郭文韬的额角上,“你到底有没有本事,跟我用西西里的方式,正面解决一下问题。”

郭文韬慢慢地转过了身。

面前黑洞洞的枪口背后,男人的眼神阴翳。

郭文韬伸手抽出腰间的手枪扔出去几米远,咔嚓一声落在地上。

“来啊。”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的眼睛。

几乎一墙之隔就是最庄严的法院,但就在它的最脚下,幽黑的巷子里,是光一点都照不进来的地方。

蒲熠星伸手把枪甩了出去。

“等一下。”蒲熠星上下看着郭文韬。

郭文韬翻了个白眼,脱|下外套,就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可以了吗?”

蒲熠星一动不动,“我怎么确定你身上有没有暗刀什么的?你们齐家人不是最喜欢这一套吗?”

空气冷静了三秒左右。

郭文韬伸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迅速又是第二颗,到第三颗的时候蒲熠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地抓住了郭文韬的手。

“你干嘛?”蒲熠星睁大了眼睛。

“要我脱到什么程度?”郭文韬一脸沉静,“不是说我有暗刀吗?”

掌心的手安稳地被包住,也不动,反倒是把蒲熠星搅得有些混乱。

“你脱|了衣服我也没办法确定你裤子里有没有啊。”蒲熠星说的实话。

郭文韬歪了歪脑袋,“你到底是要跟我打架还是干什么?”

蒲熠星唰地松开了手。

“就这样吧。”

话音刚落下,郭文韬的拳头就到眼前。

这速度快得蒲熠星都一惊,很勉强地躲过这一拳,出腿的时候对方也早有准备一样躲避的角度正偏开蒲熠星的计算,多少晃得蒲熠星重心丧失了几秒。

“别低估齐家。”手撑住蒲熠星的肩膀,郭文韬的声音带着喘|气。

蒲熠星眼神一暗。

对面几分实力蒲熠星就几秒便探得清楚。

趁郭文韬注意力全在上盘,蒲熠星凑着空隙一个勾腿,一脚正中郭文韬的腹部。

年轻人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蒲熠星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拳头迅速冲着面门而去。

唐家本来就是打手出身,郭文韬吃力的招架已经在蒲熠星的沉着面前已经伪装不了,手心一滑的功夫被人攥住了喉口。

“唔。”郭文韬被迫抬起了脖颈。

“齐家赢不了唐家。”蒲熠星的嗓音低沉。

郭文韬咬着嘴唇,左手的袖口一抖,一把一寸长的小刀从袖间滑了出来,迅速刺向蒲熠星无防备的腰腹。

蒲熠星甚至还有时间发笑。

用力抵住脖颈,蒲熠星腾出一只手攥住了郭文韬的左手,小刀凭空停在两人近在咫尺的腰|间。

角力是赢不了的。

郭文韬卸了力,任凭手心的刀片被摁着插进背后的墙里。

刀片滑过手心,掌心一阵剧疼。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蒲熠星看着面前这张好看的脸因为疼痛多少出现了点裂痕,“我早就料到了,你老实不了。”

郭文韬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铃,一瞬间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蒲熠星一愣。

就着蒲熠星愣神的半秒,郭文韬咬着牙一用力抽出刀片,没确定好方向就滑了一道。

蒲熠星后退了一步,肩膀上多了一道鲜红的伤口。

被遏制了太久的喉咙涌进新鲜空气,郭文韬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着,右手摩挲着拿出手机。

“喂。”

蒲熠星都开始佩服郭文韬了。

“这种时候你还接电话?!”

郭文韬皱了皱眉头,放了根手指在嘴前,示意蒲熠星安静。

早就有传闻说齐家长子做事特别沉得住气,蒲熠星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沉到这种程度,要扔到海里都能看见海绵宝宝了。

“哥。”蒲熠星推了推郭文韬的肩膀,“我们在决斗哎,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郭文韬啪地一下挂上电话,“出事了。”

蒲熠星一愣,跟着眼神一暗,“别耍花样了。”

“真出事儿了。”郭文韬一脸真诚,“你们家的事儿。”

蒲熠星指了指郭文韬的左手,“刀放下。”

一松手,刀片咔嚓一声落在地上,混着郭文韬掌心浓稠的鲜血一起,落得地上一片鲜红。

蒲熠星看着郭文韬。

“邵明明你知道吗?”郭文韬问。

蒲熠星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说过。”

“正常,你刚回来。”郭文韬点点头,“他是街头混混出身,背后没有家族,因为心狠手辣,作风阴险,积累起了自己的队伍,最近势力很强。”

蒲熠星挑了挑眉毛,“这不是你们齐家喜欢的风格吗?”

“我现在没空跟你斗嘴。”郭文韬没理会蒲熠星刻意的呛声,“唐九洲做事和你商量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唐家就快是人家的了。”

蒲熠星眼神一顿,“什么意思?”

“邵明明和唐九洲马上就要缔结婚约了。”郭文韬看着蒲熠星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可以自己回去问唐九洲。”

蒲熠星上次从郭文韬嘴里听到这么长一串话还是在机场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

唐九洲这么做的理由蒲熠星快速地理解了,既是街头出身,邵明明不受西西里规矩的约束,能做太多唐家人做不了的事,这样的盟友对牵制齐家有利,甚至有利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这一纸婚约几分真几分假,现在面对面的两个人都猜得到,但于理谁都说不出什么话。

郭文韬向前走了一步,“这样一来,唐家的教父顺位,连邵明明都排在你前面了。”

蒲熠星冷着眼神,“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你不是不想要教父吗?”郭文韬转了转手臂,斜了蒲熠星一眼,“决斗还继续吗?”

蒲熠星都快气笑了。

“不继续了。”蒲熠星摆摆手,“你手里还有多少刀片?”

郭文韬倒是配合,袖口一抖,扑啦啦掉出来一堆,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晃得蒲熠星眼睛一酸。

“还有别的吧?”

郭文韬眨了眨眼睛,很坦诚地点了点头。

蒲熠星脱力地靠在墙上。“你这个人,真不是东西。”

郭文韬无所谓地耸肩,“骂轻了,可以再努力一点。”

蒲熠星没接下去,站起身,抖抖衣服,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转身便走了。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喂。”蒲熠星回头叫他。

郭文韬慢慢看向他。

蒲熠星伸手指了指白衬衫上溅着血的男人。

“这次是我放你的,你记住了。”






齐思钧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左边右边各有一张长沙发。

左边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温和的光,看着面相极善。右边沙发上的男人是黑色条纹的西装,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有些反光,看不清背后的眼神,只剩半张僵如冰山的脸。

左边斯文败类,右边更斯文败类。

齐思钧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小白兔掉进了狼堆里,现在只是谁下第一口的问题。

背后垂手而立的周峻纬清了清嗓子,“先生,左边这位就是王春彧先生,右边这位是郎东哲先生。”

两个人几乎同时对着齐思钧点了点头。

“幸会。”王春彧笑着。

郎东哲一言不发。

“两位先生之前见过吗?”齐思钧出口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多少有点尴尬。

王春彧看了郎东哲一眼,“没见过,但是久仰大名。”

郎东哲还是没有说话,双唇紧闭。

齐思钧拉了拉周峻纬的袖子。

周峻纬低下头。

“这位郎先生。”齐思钧压低声音,“是哑巴吗?”

“不是。”

回答的是郎东哲。

吓得齐思钧嘴巴吧嗒一抿,瞬间看上去有点委屈。

周峻纬想伸手呼噜呼噜老板的脑袋,但是忍住了。

齐思钧转身坐正,正了正西装,“两位先生,我的合作意向应该已经传达到了。”

王春彧点了点头。

“两位先生有什么条件吗?”

王春彧依然挂着那个标准到让人胆寒的笑容,“只要先生到位,我这边什么问题都没有。”

齐思钧转过脸,“那郎先生呢?”

“齐先生知道我杀人的价码吗?”

或许是因为跟在王春彧后面说话,郎东哲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冷淡。

齐思钧咬了一下后槽牙,“请郎先生明示。”

郎东哲瞥了齐思钧一眼,“一万美金一斤。”

齐思钧僵住了。

王春彧没忍住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别挑太胖的下手。”郎东哲扶了扶眼镜,“这是我给先生的忠告。”

齐思钧轻咳了一下,“先生是不是和唐家的关系不错?”

“是。”郎东哲大方承认,“唐家人两万一斤。”

王春彧又看了他一眼。

这次正正地对上了对面的目光,隔着一层镜片都跟刀剐一样锋利。

王春彧微微一笑。

“谁都能杀吗?”王春彧问。

“谁都能杀。”

“不愧是郎先生。”王春彧装模作样地恭维了一句。

“不必,我杀的人不一定比先生多。”郎东哲看了王春彧一眼,“先生都不用自己动手,还是您高明一些。”

齐思钧看着眼前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倒是津津有味。

如果能现场扔枪决斗就太好,他齐思钧被护在齐家里这么久,都没见过西西里的决斗。

小少爷咬着手指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周峻纬在后面戳齐思钧的背。

“咳咳。”

“哦。”齐思钧回过了神,“如果两位都没有问题,那我们今日就签订合约书了。”

周峻纬把提前拟好的合约书放在两人面前。

暗红底的封皮,上面的眼镜王蛇怀抱利剑,汹汹地正视着每一个打开合约书的人。

“与齐家签订合约吗?”王春彧伸手翻开,“我以为只和齐先生签。”

“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您第一次离开哥哥一个人签订合同吧。”王春彧拿起笔,“恭喜先生。”

王春彧话里的嘲讽带刺齐思钧都听得清楚。

“齐先生是齐家家主。”周峻纬恭敬地把红印放在王春彧身边,“无论是谁签订的合同都归齐先生所有,先生是律师,不会不知道。”

王春彧挑了挑眉闭上了嘴。

齐思钧远远对着周峻纬点头表示感谢。

周峻纬弯腰对着齐思钧行了一个绅士礼,看得齐思钧莫名其妙有些想笑。

就是有人随便干点什么都这么好看。

刚转过头就对上了郎东哲饶有兴趣的眼神,笔抵在下巴底下,看一眼周峻纬又看一眼齐思钧,眼角久违地带笑。

齐思钧避开了眼神。

“自两位按上手印时,合同正式起效。”周峻纬在齐思钧背后站定,声音稳重又洪亮,“两位先生在合同规定范围内听候齐思钧先生差遣,不得接受任何其他委托。齐先生讲按照合同提供报酬,并为两位先生提供所需信息或武器。双方有违反合约行为出现,用西西里的方式解决。”

三个人站起身,对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







周峻纬轻轻带上了门。

齐思钧站在窗边。

房间的布置老式,挑高几乎有两层楼,垂着流苏的窗帘从很高地地方挂下来,厚重的棕色拦在齐思钧两边,衬得窗前的人异常渺小。

“你说。”齐思钧背对着周峻纬,“论到齐家的时候,谁想得到我齐思钧。”

“我,先生。”

齐思钧摆了摆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不用叫我先生。”

背后没有声音。

“他只比我大三天。”齐思钧用力地呼出一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甚至连齐这个姓都不想要,他凭什么?”

齐思钧从玻璃里看着周峻纬。

比他高一点的男人站得笔直,没有像平时那样恭敬地垂着头,一双眼睛给玻璃蒙了一层都亮得像星星,隔着反射和齐思钧对视着,中间隔着窗外芝加哥的车水马龙。

“他杀了我爸爸。”齐思钧看着玻璃上周峻纬的眼睛,“他杀了自己的爸爸。”

周峻纬的眸子一沉,“那个传闻是真的?”

齐思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那天晚上听到枪响之后,我是第一个赶到办公室的,只有郭文韬一个人站在里面,手里握着一把枪,爸爸就倒在他脚下。”齐思钧咬着牙,“他当时抬头看我的眼神,我到现在还经常在梦里见到,快六年了,我都没看懂。”

“他像在跟我说,从今天开始,齐家是我的了。”

齐思钧的背影太有距离感,周峻纬有些不敢贸然上前,“但他是齐家长子,齐家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齐思钧猛地转过身,“他们闹翻了,他亲手放弃了齐这个姓,亲自走出齐家,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的。”

或许是齐思钧眼里的火花闪得太猛烈,溅得周峻纬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他走出齐家后,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爸爸死的那天。”齐思钧顿了顿,“他拍我的肩膀,假惺惺地帮我擦眼泪,说我是家主,说他可以帮我。”

“不愧是他,帮我帮我,把我帮没了。”

周峻纬把声音放得温柔,“这么恨他?”

“弑父夺权,换你你不恨吗?”齐思钧死死地盯着周峻纬。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作为?”周峻纬问。

“是我没本事。”齐思钧的声音松垮,“爸爸死后,我还在伤心的时候,他就一刻都不停歇地一点点把权力聚集到了自己的手心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留给我的就剩蛋糕的碎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蛊,他把上代教父哄得团团转,关系好得所有人差点以为唐家和齐家快要和解了。”

“然后他杀了教父。”

齐思钧眼神暗沉,声音混沌,“这个人是个恶魔,峻纬,我的哥哥是个恶魔。”

周峻纬张了张嘴,“他杀教父的事情也是真的?”

“他连生他养他的父亲都能杀,教父算得了什么!”齐思钧几乎是吼了出来。

周峻纬上前一步,捂住了齐思钧的嘴,“先生,会有人听到的!”

手心覆上柔软的嘴|唇时,周峻纬才察觉出不妥。

齐思钧发红的眼眶就在自己的手掌上方,指腹下柔软的皮|肤还因为呼吸上下起伏着,手心的温度肉眼可见地升高了。

周峻纬唰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先生,失礼了。”

周峻纬作势要跪,被齐思钧一把揪住了西装的下摆。

空气像静止了,墙角的座钟一下下走得大声,金属擦过齿轮的声音沙哑。周峻纬低头就是齐思钧微微发红的眼眶,眼神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要命一点。

“先生……”周峻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感觉得到的东西我也感觉得到。”齐思钧一点都不躲避,“说了别叫我先生。”

周峻纬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任性的少爷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给堵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叫我小齐。”齐思钧问得柔声却不容退让,“好吗?”

“你对每个助理都这样吗?”

齐思钧一愣,带点委屈地摇头,“刚才那些话,我第一次跟别人说。”

“那如果我要害你呢?”

“要害我的人这么多,又不差你一个。”

“郭文韬其实把你保护得挺好的。”

齐思钧眯起眼睛。

“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周峻纬说。

齐思钧唰地松开了手,西装的下摆已经被揪出了两个角。

周峻纬迅速后退了一步。

半米都不到的一步退出去,跟面前的人瞬间就远了好多,像是人都变小了,在背后芝加哥高低错落的楼顶面前像个装饰娃娃。

齐思钧呼吸声有些重,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遗憾。

刚才的氛围很不错,周峻纬心里有数,如果他做得好一些说不定明天就能在齐家的床上醒过来。

周峻纬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先生。”

转身便走了,用最恭敬的步子,轻轻开门又轻轻关上。

门框合上搭扣,咔哒一声。

齐思钧一脚揣在桌子边的立式台灯上,一声闷声闷气的撞击之后,铁架子晃了晃又弹了回来,跟没人动过一样立在齐思钧面前。

双手撑在桌子上,齐思钧有点想哭。

脚好痛。


TBC.


锅文韬

老黑锅收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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